我们有两节是同班课。
今天第二节是美术,教室在三楼最靠西的那间,下午的阳光从大片的玻璃窗透进来,把整个空间染成温暖的金黄色。美术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戴着黑框眼镜,总是穿着沾满颜料的围裙,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在朗诵诗歌。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木制的画架就摆在我面前,上面夹着一张素描纸。今天的课题是静物素描,桌子中央摆着几个苹果、一个陶瓷花瓶和一块白色衬布。苹果是红色的,表面光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花瓶是青花瓷的款式,瓶身修长,瓶口微微外翻;衬布随意地铺在桌面上,形成自然的褶皱和阴影。
我一边装模作样地画静物,铅笔在纸上轻轻划过,留下浅浅的线条,一边用余光盯住他的每个动作。
他坐我斜後方,距离大概两公尺左右。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和肩膀的线条。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领口很乾净,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修长的前臂。他的坐姿很端正,但又不会显得刻板,右手握着铅笔,左手撑在桌面上,偶尔会转动手中的笔。
安静,沉稳,偶尔转笔,还在笑。
那种笑很微妙,不是那种大笑或者傻笑,而是嘴角微微上扬的那种,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画纸,偶尔会抬头看看静物,然後又低下头继续画。整个过程中,那抹笑意一直挂在嘴角,若隐若现。
我不信他那是在笑静物模型,一颗破苹果有什麽好笑的。
那苹果确实没什麽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红苹果,可能是老师从水果摊买来的,表面还有一些细微的瑕疵和水渍。花瓶也很普通,就是那种在陶瓷店随处可见的青花瓷,谈不上什麽艺术价值。衬布更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白色的棉布,可能是从美术教室的道具箱里随便翻出来的。
但他就是在笑,那种神秘莫测的笑容让我越看越心慌。我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在想什麽关於我的事情?他是不是在回忆那天的情景?他是不是在计划什麽?
我正要偷偷再偷瞄一眼,他忽然开口:“林致清,你画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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