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闯进这节车厢的。
方回几乎是在视线落下的第一瞬间就这麽想——不,是确信。他与这列车,与这车厢,与这一整车携着廉价行李、身穿黯淡衣物、眼神麻木的人毫不相g。像错位的符号,y生生cHa入这片灰败语境中,既突兀,又b真得令人无法忽视。
那人坐在对面下铺靠窗的位置,双腿自然地盘着,整个人放松得近乎懒散。身上披着一件明hsE的外套,sE泽鲜亮饱和,近乎帝王龙袍的颜sE,在这片充斥着灰、褐、藏蓝与斑驳绿sE的空间里,刺眼得像一朵无处安放的向日葵。
外套几乎垂到脚踝,质地极轻,稍有风便会轻轻掀动。袖口与下摆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复而难以辨识的纹路,像虫翅、像藤蔓、又像古代星象图案交织的未知记号,在车厢昏h的灯光下反出一道一道近似金属的光泽,让人不自觉想细看,却又本能地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晦暗。
里头穿着一件黑sE连T衣,紧紧贴合在他匀称的躯g上。锁骨线条柔和但不显娇弱,肩膀骨架乾净而利落,x腹之间收得极好,并非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r0U分块,而是少年时期特有的、尚未定型却已见筋骨的匀称与张力。更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他下身那条黑sE马面裙,材质厚实却不显重,裙角绣着低调却JiNg细的暗金烫金纹路,在他轻轻晃动脚腕的动作里,波纹微微荡开。
那不是普通的服饰组合,也不似任一文化明确归属的传统穿着,倒像是从某个怪诞、边界模糊的古装剧片场中刚刚走出来,还未卸下角sE妆容与道具,就这样闯进了现实的世界里。
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大,顶多十七八岁。皮肤白皙却带着健康的红润,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黑发浓密,中分的刘海自然垂落在额头,两侧鬓角略长,修得极乾净,末梢却刻意留了一些飞翘。後脑紮了个简单的小揪,发丝随意地盘了两圈後用白布条绑住,看似随便,实则恰到好处地露出後颈那一段白净的皮肤,线条柔和得有些惹眼。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与颈侧,在他微微偏头说话时,会轻轻晃动。
额头绑着一条两指半宽的白sE布带,质地紧实,边缘压得极齐,中间隐约绣着极细的烫金花纹,既像宗教饰物,也像是古戏里神职角sE的符籙头带。那条布带为他整张脸添了种难以界定的气质——不纯粹是妖异,也不全然是圣洁,而是介於两者之间的荒唐与静谧。
他的眼睛大得不寻常,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瞳孔sE泽竟是金sE,极浅,边缘泛着微光,在这种车厢的冷白光源照S下,宛如抛光过的矿石,闪烁着属於异域的冷澈光芒。那眼神不闪躲,也不礼貌,直直仰望着方回,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试,一点狡黠从瞳孔深处缓慢渗出来,像是正在观察一个尚未决定如何处理的玩具。
嘴角微微翘着,一种与他打扮全然不相称的世俗笑意从那张白净脸上攀上来。左嘴角边,有一颗极小的痣,不显眼,但在他咧嘴时会跟着浮动。那颗痣给他整张脸添了几分难以忽视的顽皮与真实感,像是在这过於奇异的打扮里,有一处真正属於少年的肌理与气味。
方回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时竟有些发怔。
不是惊讶,更不是欣赏,而是戒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