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的悲凄心境,两个儿子能否明白?今日的利家尤是直率,一到书院,他就令人把早已备好的酒端到家康面前:“左府,这是你我今生最后一次饮酒,是永别的酒。”
利家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即便是家康,也有些不知所措。寒暄云云,他倒还能应对,能安慰对方,可利家却从一开始就直抒胸臆,毫无隐瞒。
“左府,我的一生,都在盔甲的重压之下。”利家完全抛弃了上位者所必须的一切伪装,变成一个赤诚之人。他嘴角浮出微笑,亲自执壶,微笑道:“沉重的盔甲可以脱掉,可肩上的重负却怎么也卸不下来啊。”
“大纳言说得是,这是你我的宿命。”
“所以,拙荆才让我把一切都交给佛陀。”
家康使劲点点头:“一切自有天定,尊夫人所言极是。”
“可是,我却斥责了拙荆。”
“哦?”
“我斥责她说,若要信奉‘他力本愿’这一套,那我等武人何以自处?”
家康笑了,拍了拍膝盖道:“是啊,‘他力’也有深浅啊。”
“是。拙荆也说,只靠念佛是不行的,可是……”利家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利长和利政,轻叹道:“想必左府也看到了,还有一些人修行不足啊。这些人浅薄地以为,人生要靠他力,因此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失去了勇气,这怎么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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