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也就是扮演伍子胥者此刻跣足去衣,提剑呼天:“我为汝父忠臣,西破强楚,南服劲越,名扬诸侯,有霸王之功。今日背义忘恩,反赐我死!”
此时台上开始唱曲,名为《北一枝花》:“哀哉我百年辛苦身,你只看两片萧疏鬓。我一味孤忠期报国,哪里肯一念敢忘君。千载勋就便是四海闻忠信,好笑我孤身百战存。尽功儿将社稷匡扶,尽心儿将社稷匡扶,哪里有竭心的把山河着紧!”
朱翊钧听到此处,又不觉想起高务实,暗暗对比:若只论功勋,恐怕连那伍子胥也比不得务实。不过,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夫差要杀伍子胥自是不对,但夫差刚说要杀,伍子胥便如此恶毒诅咒自家主君,这般狠毒乖戾,那就更比不得务实了。
不过到了此时,一个朱翊钧原本不愿意去想的想法终于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似伍子胥这般,自然不是为臣之道,但我若要杀务实,务实就会乖乖俯首就擒、坐以待毙吗?还是说,他会通过其他办法来打消我的杀念?这“其他办法”又会是什么办法呢?
他是会主动开口求饶,还是如以往一般平平静静为我分析杀他是错误的决断,亦或者他自己一言不发,却早已料定朝野上下必定有无数人为他求情,使我根本杀他不得?
再或者他会逃跑,甚至……会反抗?
朱翊钧想到此节,忽然心乱如麻,总觉得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冲动,很想真个试上一试,看看高务实面对那样的情形时最终会做出何等反应。
朱翊钧当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极端危险,也绝不符合一位明君该有的做派,而且还对高务实非常不公,但不知为何,心底里却始终不能将此“杂念”排除。那种试一试的冲动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闹腾,蠢蠢欲动。
这位大明天子甚至不知道,此刻他的脸色也已经颇为诡异,以至于在一旁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恭顺王李昖甚至觉得皇帝陛下面露狰狞之色。只是,李昖却又实在想不出陛下为何如此,不由得更加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昖自然想不到朱翊钧现在的心思,他只是担心皇帝面上这狰狞之色是冲他这个前朝鲜国王来的,生怕皇帝是因为朝鲜局势基本稳定,已经有了杀他而绝后患之意。
此时台上则已然热闹起来,上台表演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当然大多都是龙套。这新上台的众人正齐声唱道:“老相国,你却纔说道西破强楚,小的们不晓得,你且试说一番。”[注:纔,用在此处相当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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