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哂笑一声,道:“水至清则无鱼,他们这些伎俩我倒也不是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左右兵部即便要偏袒,规矩也是摆着的:有首级则论之,无首级顶多褒奖几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努尔哈赤所部究竟伤亡如何,我这做大帅的总还是需要了解明白,否则如何决断行止?再有,麻承勋的伤势究竟如何,这战报中遮遮掩掩的,也没说清楚,接下去的仗他还能不能打?他所部好几千骑兵呢,就因为他挨了一箭,难道就打算撤兵了?”
祖承训朝其余诸将瞥了一眼,没继续接茬。
李平胡上了战场是杀人狂,没上战场时对于这些讨论却向来很少插嘴,此时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瞧那模样……几近睡着。
到最后居然是李如柏开了口,他语带嘲讽地道:“中箭这种事,只要是和女真人打仗,那是所在常有,咱们这帅帐之中有几个没吃过冷箭的?偏就他麻承勋娇贵,中支箭也能昏厥?我瞧这事儿就不对劲,只怕这厮是畏敌避战也没准。”
说麻承勋畏敌避战,这话李成梁其实根本不信,甚至淡淡地开解了一句,道:“战报不详而已,谁知道他是不是伤了什么心口、咽喉之类的要害?女真各部猎人众多,皆以善射闻名,以往官军与其战,死伤于重箭之下者称最。麻承勋虽镇开原,但此战才算他与女真之初战,受点教训倒也是好事。”
这番话倒是一位大帅对部下、长辈对晚辈应有的说法,不过李成梁又继续道:“麻承勋既受箭伤至昏厥,无论是否伤及要害,想必失血过多总不会有假。如此来看,其部恐再难急进。战报又说努尔哈赤伤一足,虽不知轻重,但恐怕也要撤回赫图阿拉修整……”
李如柏接过话头,道:“大帅不必忧心,倘是如此,正方便我四路大军合围并剿。”
李成梁瞥了自己这次子一眼,没说话,又转而朝李如梅望去。
“大帅,末将正有话要说。”李如梅拱手道:“麻承勋伤重、曹簠谨慎、杨元路远,这三路大军如今都难以立刻对努尔哈赤形成威胁。以末将估算,大军若要按此部署合围赫图阿拉,恐怕还需七八日方可。然努尔哈赤这足伤,战报中所述不详,以他尚能及时避走来看,应该伤势不重,甚或不过是崴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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