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作为苏州首富,大概率也是南方首富,对于这些事可就比申时行在行多了,当下便笑道:“豪富之家纵得万金,家中上下与往昔难有差别;寻常之家偶获横财,却恐阖家老幼陡然骄妄。”
申时行恍然大悟:“哦,元驭兄是说,如果杨无棣真的因此收受了高日新大笔钱财,家中上下必然因暴富而生骄妄……至少也应该会广置田宅才是。”
王锡爵刚点了点头,谁知申时行又皱眉道:“可如果高日新给的是某些买卖的干股呢?这样一来却未必让杨无棣马上拿到多少现银,元驭兄所预计的情况也就未必能出现了呀。”
“这个嘛……”王锡爵皱了皱眉,也觉得有些棘手。
申时行却又道:“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个担忧:杨无棣老于官场,本身也不以求财闻名,即便未将高日新输款之事见告族人。
而他本人虽然以诗文著称,其子孙数人却都拙于书卷,不过庸碌之辈而已。若他将这笔银钱亦或分红隐而不言,待其老病将死之时才和盘托出,我等总不能也一直等下去吧?”
这本来的确是个很大的麻烦,谁知道他话里却有一事提醒了王锡爵,后者目中精芒大放,猛然道:“得亏了元辅提醒,我方才说不定还想岔了!”
申时行愕然道:“元驭兄此言何解?”
王锡爵立刻答道:“方才元辅提到,杨无棣子孙诸人皆尽庸碌……元辅,我等设身处地站在杨无棣的立场去想一想:若是我年已七十有五,偏偏子孙不肖,个个庸庸碌碌,我为父祖该当如何?”
王锡爵这一问却有问题,忘了考虑申时行和他的出身有别。他王锡爵家中乃是巨富,考虑子孙的事情很正常,一般是尽量支持子孙读书做官——反正家里良田阡陌、产业无数,就算出了一二败家子,恐怕都难得败干净。
而申时行却与他完全不同,他的身世至今都没有“官方”说法,申时行本人也讳莫如深,从来不肯多谈,以至于如今外界流传的说法都有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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